他们律师梦想的篮球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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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—承影 图 —王科几
绪方
观众席上不起眼的一个角落律师梦想,绪方先生坐在阴影之中。
这个角落不太理想,并不是观赏这场比赛的合理角度——他刻意选择律师梦想了这里。
“这场比赛,该见分晓了——律师梦想我和你之间。”
他期待着比赛的开始。
洛南的球风稳健扎实,像是战场上坚不透风的装甲车,推进慢,却步步迈向胜利。北陆打法粗野,进攻凌厉,他们不缺扎实的基本功,13号就是他们的朗基努斯之枪,有13号,他们就不用刻意防守。这届大赛开始以来他们就一直是这样做的,可是,太过自得了吧,如果13号被限制住……
果然,洛南使用了双人包夹的战术。
即使不想承认,但13号的球技还是出乎绪方的意料。灵活,果断,坚决,一旦发现破绽就毫不犹豫去撕裂它,但双拳终归难敌四手。
在看透了世事的人眼里,这场比赛的结局已经注定了。过刚易折,年轻人凭借着一股锐气猛打猛冲是不可能长久的——他已经可以宣判洛南高中的胜利了。
“啊呀啊呀,一不留神就想了很多呢,真是怀念这样的日子,曾经我也为篮球倾注了很多心血呢。这确实是一项让人着魔的运动,荷尔蒙和肾上腺素能充分调动每个人的情绪。
“感谢老爹,是他的坚持,让我能够从那种着魔的状态中解脱,找到真正适合我的道路。”
感谢吗?
绪方皱了皱眉头。
是的,感谢。藤条抽身的痛楚,咆哮厉喝的恐惧,从回忆的黑暗里一起涌了出来,让他眉梢不受控制地跳了一跳。
有一颗球,在记忆深处越滚滚远,带走了什么。
他看着13号,感到深深的嫉妒,为什么你还能追着梦?
“其实你也是好奇的吧?”温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,身边的妻子轻轻笑着,岁月未曾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,却平添一份洞悉世情的魅力。
“这固执的孩子究竟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呢?你是不是心底怀着这样的期待才来到决赛的现场呢?真是不诚实啊,孩子他爸。”
绪方冷哼一声:“听不懂你在说什么。”
第四小节开始。
“双人防守我,我们这边就有一人空防。”
高木褪下肩头披着的运动服,大步走回场上,斗志热烈得像火。
他清楚,二年级的他,或许还有时间去争取下一场胜利,但安藤教练,已经没有时间了——不,其实自己也没有时间了吧,输了这场,那个混账老爹一定不会再保持观望了。”
“那么,有把握吗?胜率多少?”心底的声音问。
还用说吗,当然是——百分之百律师梦想!
森川发球,球一入手,高木如电突破,对方两人迅速包夹,队友默契站位“挡拆”,合围失效,高木得以突入内线。
那么,灌篮也是理所当然的吧!这样想着,他高高跃起,将球用力扣入篮筐!
欢呼贯耳,战意烧满全场,传入耳中的都是四个字:“全国称霸!”
“这小子,找到诀窍了呢。”绪方笑笑对妻子说道。
洛南不为所动,双人包夹更加紧密。
高木作势走位伸手要球,吸引了洛南队员的注意力,包夹两人顺势运动,后卫宫守双眼看着高木,却将球从诡异的角度传到了不知何时绕到边角的冲田手中,冲田人高马大,高举,投射,轻松再得2分!
“联防!二三联防!”洛南的教练大喊,对方阵形瞬变,包夹的两人融入阵势,外线两人看防,内线三人居中,轮换补防,以快速的跑位来弥补出现的空缺。
这是相当成熟的战术,需要长时间的磨合。想来洛南在赛前下了苦功夫练习。
“不太妙。”绪方对着妻子讲解,“洛南对可能遇到的情况想得周全,用区域联防作为秘密武器。”
压力重临,高木欲强势切入,却在密不透风的防守前败下阵来,投出的球击在篮筐边上,被弹了回来。
对方一人卡位,两人跃起,森川不敌,篮板球被暴力抢下,洛南展开反攻,原本拉近的分差再度落下。
“果然会用联防。”安藤微微一笑,这一切,他早已料到。
球在后卫7号身周律动,北陆队伍开始进逼,高木已跑至对方内场边缘,占据有利地形,伸手要球。
绪方皱眉:“这样行不通。”
却见北陆7号开始花式运球,绕着三分线不断变化球路,外线的防守球员三两下被晃过,内线高大的中锋无奈补防,只见一个假动作,球从7号手中魔术般消失,出现在了三步外的内海手中!
无人看防!
内海轻轻起跳,球顺着完美的弧线出手——3分。
绪方感觉到,场上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。
有一个被忽视的存在,正刺痛洛南的眼。
7号球员,绪方不知道他的名字。
是啊,他离开这个赛场已经整整两年了。
没有人还记得一个绰号“魔术师”的天才——宫守。
“没关系了,今天之后,他们的每一个名字都会被人记住。”教练席上,老人微笑着说出这句话。
北陆的球路变得扑朔迷离,整个进攻风格为之一变。外线只有宫守一人,篮球却似他手中的玩物,天马行空的传球方式从他手中闪现,总在最合适的时机递到最合适的人手中。
“不要紧。”洛南的教练还算冷静,“两队的分差仍然很大,那个得分后卫抗干扰能力不强,保持内线压力,还有七分钟,拖到比赛结束就赢了。”
一记3分球。
标准的动作,精准的弧线。
“大辅,你在干什么,快看住那个10号!”
又一记3分球。
“极为标准的姿势。”绪方赞叹,“咦,这个10号刚才没这么高命中率啊!”
“深得我真传,内海在无人防守的状态下,命中率是——百分之百。”安藤的眼角皱纹舒展,似野花绽放,“就是这样,怎么能靠高木一人的独秀来夺得冠军呢?我要的,可是北陆篮球队的胜利啊!”
草蛇灰线,伏脉千里。一直以来,高木皆以无可比拟的篮球技术冲锋在前,掩盖住了其他人的光辉,现在,他成为策应,北陆才真正露出了獠牙。
“高木切入内线,打乱联防布局,解放宫守,宫守再带动节奏,营造无人看防局面给内海,这还没完,五个人,谁都不是易与之辈!”
最后这十分钟,会给你们洛南一个大大的惊喜!
洛南阵脚大乱,高木不但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进行扰乱,更时不时以高速的机动性在敌方队伍中穿针引线,他和宫守一人在内,一人在外,让原本割裂的北陆高中成为一个整体,冲田的篮下强打,内海的3分远投,如陡然进入春天的花朵般猝不及防地绽放开来。
全能,这就是高木的特性,也是他最可怕之处,他深刻理解每一个位置的想法,能在内线完成最完美的策应。
绪方紧咬牙关,赛场瞬息万变,自以为早已老朽的身体似乎醒了过来,心脏不争气地率先跳动,汗浆涌出后背,呼吸加重,怦然心动!
“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,我们是,一个团队!”
高木这样想着,飞身上前将对手的球击飞抢断,球飞向界外,他顺着惯性向前冲去,一把抱住篮球,头也不回地将球向右侧一抛。
不需要看,宫守一定在那里,果不其然,飞影闪过,没有半分迟滞地接下篮球迅速突破。
“太胡来了!太胡来了!控球后卫都在带球突破!”
“到此为止了!”一片阴影笼罩了宫守,洛南的中锋高达一米九二,仅站着就封死了宫守所有的进球角度。
“中计!”宫守奸笑着,将球反向传出——3分线外,高木正好整以暇地等着,接球,出手!
球迅速飞向篮筐,却被弹了开去,洛南中锋尚不及松口气,一双强有力的手就在半空中接住了篮球,空中接力!球被用力灌入筐中!
森川,篮下的霸王!
“北陆高中,从不缺乏惊才绝艳的球员,为何这么多年,却始终无缘冠军?我想了很久,在看到高木的那天,我明白了。队员们的优缺点,太过鲜明,他们能将擅长的东西发挥到极限,却难掩自身的不足,我们需要一个全能的人,弥补所有人的缺点,全能,并不意味着普通,这个人就是高木。”
胜利,理所当然。
一记强有力的3分球脱手,完美的弧线坠入篮筐!
98:97。
比分定格,终场哨响,如雷的欢呼声响彻整个赛场。
绪方坐在原位,大口喘着粗气,仿若刚刚亲临赛场,奋力搏杀。
高木的梦实现了。
原来只要坚持,是可以得到回报的。
父子之间的细小裂痕,都是不知不觉慢慢扩大的,等发现了想弥补,已经晚了。当初被老爹阻挠梦想,自己也一样怒不可遏。想一想,高木也是像我讨厌着老头子一样憎恨着我吧。什么时候,忘了他第一次看见篮球时,眼里兴奋的光呢?
“成为律师是我的梦想吗?究竟从一开始就喜欢这件事,还是多少次劝着自己,就信了那就是我的梦呢?”绪方有点儿困惑,“好像是先有了成为律师的果,再有了想成为律师这样的梦吧。我果然还是最喜欢篮球啊!”
“亲爱的,你要去哪儿?”
绪方挤出观众席,快步走下楼梯想要来到球场——我有些话,必须现在对你说。然而,还有很多前来观看的人也都在离场,光是喘口气就够难为人了,何况要挤到最前面。
可是,高木一回头,看见了父亲。
他没有花多久就明白了为什么父亲也在这里,他快活地挥手,安藤顺着高木的视线回望过去,看到了那个同样挥着手似乎想说点儿什么的男人。
好眼熟啊。
“高木,他是你的家人吗?”
“嗯,是我的父亲,一个固执到要命的男人。”
“固执吗?哈哈哈,原来执着这种东西是靠遗传的啊。”
“嗯?”高木有些不明所以。
“没什么。”安藤笑了笑。
很多年前的球场上,有一个带着个孩子的男人抢断了我的篮球,他得意扬扬地向我提出要一对一来一场,我点了点头就答应了。
应该说技术不错,第一球被他先攻拿下,他转着球跟自己的儿子炫耀:“在球场上一定要高度集中注意力哦!”
不知天高地厚啊,我拿出十足的力气全力以赴。
4:1。
打到这个时候,他应该已经认识到我俩的差距了。他灰头土脸地捡起滚落的篮球,回到进攻的位置。
可是好奇怪,一旦摆好架势,那股认真的劲头就又回到了他的身上,仿佛下一次他就能突破我,即刻获得胜利。一旁的小男孩,被这股劲头感染,充满希冀地看着我们,看着他。
呵,父亲的执着吗?真有意思。
4:2。
换我攻,球不知怎的被抢断。
4:3。
啊呀,他又突破了。
4:4。
除了执着,希望又回到了这个人的身上,我先攻,运球,突破,瞄准,出手!
一记响亮的盖帽,伴随着孩子的欢呼!
4:5。
啊呀呀,为了孩子心中那个父亲的形象,我也是拼尽全力了哦。
【完结撒花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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